10月6日 安多——拉萨 470公里 这一路上都是高海拔,所以只能住宿在海拔4760米的安多县城,我抱着氧气袋入睡。半夜时,氧气用完了,我被一阵阵的头痛痛醒,胸闷、恶心,彻夜未眠。好不容易挨到天亮,起床就吐,看不清东西,我知道我已经出现了脑水肿的症状,赶忙喝了两支葡萄糖,只想马上离开这里,可是走不动。刘宇也是面色发紫,无精打彩。天马比我的高原反应要轻一些,所以当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,为车加满油后我还倒在床上起不来。他几乎是把我抱上了摩托车,说:我们只有尽快离开这里。我挣扎着发动了车出了门,我不知道还能跑多远,拉萨还有470公里啊,这一路上全是高寒地区,我还能撑多久,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从摩托车上跌落,再也起不来。我只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,要想活,就得离开这里,只能靠自己。骑上车,由于四周的风的对流,空气中似乎氧气多了些,头脑也清醒了一些,路上又喝了两次葡萄糖,历尽千辛万苦,终于来到了我们的目的地——拉萨。 初到拉萨已近黄昏时分,顾不得饥饿便奔布达拉宫而去。屹立在山之巅的宫墙红白相间,那般威严那般静穆那般高不可攀,夕阳的余晖将她涂抹得异常耀眼如天国圣殿,以高天厚土之上的神圣和威严逼视着每一双仰望它的目光。一座座金顶在蓝天的映衬下好像修行的佛主在祈福着众生安泰,万民吉祥。随处可见的藏族信徒一遍遍转动着转经筒噜噜作响,圆满着来世的功德。此时,澄碧的天空上几朵孤云飘飘荡荡,让天更蓝,让云更白,引诱着我们频频按下相机的快门,想要留住这永恒的美丽。 纵横机车的王凯来接我们。
10月7日 拉萨感言 拉萨是我今生永远也不会后悔去过的地方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历经旅途的艰辛和高原反应的折磨,终于坚持走到了这里,这就是胜利。用什么方式到达,已显得不那么重要了,在我们的行进过程中,原本追求的旅行方式和目的地的意义已经逐渐淡化,重要的是:进藏,是一次心灵的朝圣,是意志的考验,是对荒原的追寻。 听说几年前的拉萨只是一个藏在雪域高原上荒凉的穷乡陋巷,可是自从青藏铁路开通以后,内地来旅游观光的人越来越多,拉萨也变得越来越热闹、繁华。这里的日照很强,每天,燃烧的太阳升起在西藏的金顶、红墙,升起在八角街市场上琳琅满目的杂货摊,照耀在大昭寺磕长头的虔诚的藏民身上。白云在蓝松石般的天空下大团大团的游荡,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都充满无限神秘的诱惑,穿着红色袈裟的僧人不是想象中那么蛮横落后,他们有的戴着眼镜,有的用耳机听着手机中的音乐,几乎每个僧人的脸上都挂着和善的微笑,像晨光中好客的主人一样。 最让我留恋的是八角街的唐卡艺术,一脚踏进唐卡店的大门,脚下或嘎吱作响的木板,或质地良好的地毯,都给人一种古老艺术的神秘和崇敬感,仿佛进入了神圣而古老的宫殿一般,美和神秘在一瞬间让我震惊,它的精巧、细密和色彩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人类的杰作。老板说,一幅两三尺见方的唐卡,通常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,当然它的价格也就是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了,就算是最小的、最简单的唐卡价格也是几百块钱一幅。 在八角街上时常可以看到裹着护腿、戴着防暴头盔、手持警棍或枪的武警战士沿街巡逻,的商铺屋顶上还有好些武警战士注视着街上的人流。天马说,自08年“3.14”事件之后,不仅拉萨的各广场、主要路口、寺庙及周边加油站都有武警执勤把守,而且有便衣散布于大街小巷,同时规定藏人从此不得佩戴藏刀上街,以防患于未然,维护社会安定。 这一路上,我曾躺在一望无际的若尔盖大草原,嬉戏在烟波浩淼的青海湖边,站在白雪皑皑的唐古拉山山口,奔驰在荒无人迹的可可西里,如今,我终于站在阳光照耀下的布达拉宫城墙外,尘世间的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,平日里的欲望、烦恼、纷争也都忘却了,只有宁静、祥和、感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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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月8日 车祸 本想去珠峰的,考虑到我的高原反应,所以我们改去羊湖,因为路途不远,我今天也正好休息一天,我就搭上了天马的摩托车。结果路上与一汽车相撞,导致他髋关节脱位加股骨颈骨拆,我也因右膝关节内侧韧带损伤不能行走。相机也丢失了。我们被送往西藏军区总医院,因为这里的医疗费用太贵,所以经过简单的处理后我们就出院了。我忽然想起离家时写的遗书,这次差点就用上了。在回家的渴望和疼痛的折磨中,我哭了……我讨厌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,什么都要别人照顾的样子。我开始想妈妈,想爸爸,想同事,想家了…… 10月11日 归程 经过几天的制动处理,我们终于坐上了拉萨至成都的特快,车和包都经货运发回江油。 这是一列全封闭列车,车内配有氧气吸口,供高原反应强烈的乘客使用,玻璃是防止紫外线照射的。坐在飞驰的火车上,再次看见可可西里,欣赏着无边无际的荒漠和雪山,这就是被喻为天路的青藏铁路。青藏铁路是指从西宁到拉萨的这一段铁路,全长1956公里。这里有世界上最长的高原冻土隧道——昆仑山隧道(长1686米),世界上最长的高原冻土铁路桥——清水河特大桥(全长11.7公里),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高原永久性冻土隧道——风火山隧道(海拔4905米),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火车站——唐古拉站(海拔5068米)。仅此,就可以想象到铺设这条铁路的艰辛和人类创造性劳动的伟大。 远处的山让人想起了Windows桌面的那幅画:蓝天、白云、雪山、青草,蕴藏着无限宝藏。铁路两旁数不清的电力塔和通讯塔标志着人类文明的进步。我突然想起有个作者说:“西藏作为最后一方净土也被旅游所带来的世俗污染。”我不同意这种观点,难道落后就等于圣洁,文明带来的就全是玷污吗? 坐在温暖的车厢中,看着一闪而过的牛羊和缓缓驶过窗前的雪山,想起几天前经过这里时的疲累和高反,同样流淌的景致,那时的感觉是苍凉,现在的感觉是壮丽。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西藏的轮廓,很多人都有进藏的愿望,有人的实现了,有的人中途而返,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心中的梦想。我心中的西藏永远是一座有着无穷无尽的高山、江河、湖泊、寺院和辉煌灿烂的民族艺术、一座打上了太阳烙印的雪域高原。 后记 我做了一件我最喜欢做的事,走了一段我最想走的路,看了一路我最喜欢看的风景,也圆了我的一个梦。尽管这一路上风餐露宿、风雪兼程,磕磕碰碰地吃了不少苦,受了不少累;尽管我身上伤痕累累,并历经风险,但可以说欢乐与痛苦相伴,艰险与幸福同程。我是幸福的,也是幸运的,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如此的机会站在山之巅去感受大自然的美妙,我经历了这一切,并且平安地回到了家,可以说此行是值得的。经历是一种财富。318线因为我们的腿伤而无法去体验,但是我还会再走西藏,我总有一天还会驾驶我心爱的摩托车从318走进喜玛拉雅,走进尼迫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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